在卢梭《爱弥儿》里,他认为孩子记住的是单纯词语句子,记不住大的概念,更不用说复杂的观念联系了,卢梭认为孩子们缺少判断的能力,因此也就说儿童不是真正的在记忆东西。我可以想到,这就是他倡导自然主义的一些论据,主张让大自然亲自去教育孩子,绝对不要接触肮脏人类的阴险狡诈。
所以对巴黎的学院,他说『它只能训练出一些阴险的人来,这些人成天装着事事为别人,却处处为的是他们自己。』看上去卢梭对于学院、社会的尔虞我诈早就恶心了,在教育领域竭力避免这些庸俗不堪之物影响儿童。
但是在卢梭《论波兰的治国之道及波兰政府的改革方略》教育一章那里,波兰正在危急存亡之秋,有识之士力邀卢梭救救波兰,此时卢梭对于波兰教育的意见就与《爱弥儿》略不同:
『我希望他当初从发蒙识字之时起,他在书中读到的都是有关他的国家的事情,在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国家有哪些物产,十二岁时便知道波兰有哪些省份、哪些通衢要道和城市,十五岁时便熟知波兰的历史,到十六岁的时候,凡是发生在波兰的大事和出现的著名人物,没有一个他不了然于心,马上能讲得一清二楚。从我所讲的这些情况就可看出我希望对孩子们进行的教育。』
波兰孩子需要识字启蒙,把山川大地、历史烂熟于心,去一个平等的学院里受教育。爱弥儿则需要尽可能的接触自然、不接触学院、不接触人。我看卢梭是想把爬墙、爬树、赤脚、嬉戏、泥巴、跳高、平衡、上坡下坎、与山羊争斗等等的事情灌满爱弥儿的童年。
这让我想起童年时的自由玩耍和被填鸭。把一些东西灌给儿童,这种事情我的意见和卢梭差不多,灌一遍之后,儿童长大了还需要再来第二遍,何苦呢。但是出于对波兰人民的好心,他只让波兰孩子多锻炼身体,没有把爱弥儿的教育理念给予波兰,他应该是看到爱弥儿教育方式出不来波兰需要的人才,所以指出一条中庸之道。这可以说是卢梭内心深处的一个矛盾。
城市居民365天里可能只有踏青时才是深度接触自然之时,我必须说,我离大自然太远了!乃至于卢梭说到要给爱弥儿一个充满野趣童年时,我感到了荒诞。
但是再看看卢梭育人的远景,我可以说这不就是企图用教育再造一个苏格拉底:
『至于我的学生,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,自然的学生,他从小就锻炼自己尽可能地依靠自己,所以沒有经常去求助他人的习惯,更不善于向他人炫耀自己的学问。不仅如此,他对所有一切同他有直接关系的事物都要进行判断,若虑其后果和分析它的道理。他不夸夸其谈,他要实际行动;他对世上的事情是一无所知,但是他非常懂得他应该做的是哪些事情。由于他经常不断地在活动,所以他不能不对事物进行仔细的观察,好好地考虑其影响;他从小就获得了许多的经验,他的经验是取之于自然而不是取之人;正因他不知道教育的意图,他所受的教育愈能发挥良好的效果。这样,他的身体和头脑同时都得到了锻炼。他始终是按照他自己的思想而不是按照别人的思想进行活动的,所以他能不断地把身体和头脑的作用结合起来;他的身体愈健壮,他就变得愈加聪明和愈有见识。这个方法可以使他将来获得一般人认为不能同时具有的东西,获得大多数伟大的人物都具有的智力和体力,获得哲人的理解力和力士的精力。』
可以说波兰人民需要苏格拉底,但是波兰未来更需要的是大量的人才,所以卢梭才这样的妥协吧。